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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>溺水。

  夜深如水,呼啸的狂风侵蚀人间。

  两臺车一前一后地行驶在无人的街道,前车忽然拐进一条沿街小路,蜿蜒小道漆黑一片,车灯刺目的白光格外惹眼。

  也不知开了多久,前车缓缓停下,几米之外的后车也跟着踩下剎车。

  前车下来一个体型魁梧强壮的男人,耀眼的白光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,一袭黑衣宛如孤独的夜间行者,虽看不清脸,但能感受到他周身充斥的杀气。

  “砰砰。”

  他轻敲驾驶窗的玻璃,老实巴交的代驾师傅差点被他强大的气场吓尿,不敢开窗,握方向盘的手抖个不停。

  沈漫瞧见,语气轻松地安抚:“大叔别害怕,你先回去,我会给你加打赏费的。”

  代驾大叔环顾四周,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,出于人道主义他不敢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这裏,何况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。

  “砰砰砰。”

  敲窗声逐渐暴躁,代表男人耐心尽失。

  沈漫神情淡定地推开车门,不卑不亢地面向男人,“有事找我,别恐吓人家代驾大叔。”

  男人冰冽的眸光浅浅扫过她的脸,有片刻的惊艷,但更多的是疑惑,蹙眉沈默良久。

  沈漫径直走来,拉开车门弯腰冲裏面的大叔笑,“雪下大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

  大叔还在犹豫不决,沈漫直接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扯出车厢,眼神示意他离开。

  三人僵持片刻后,大叔内心深处的恐惧最终战胜理智,从后备厢取出自己的代步小车飞驰而去。

  沈漫看着大叔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,她潇洒地摔上车门,回身与之对视,声音听不出半分紧张,隐隐还有些躁动的亢奋。

  近距离看他的脸,的确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粗犷,既有成熟男人的野性美,又捎了点糙痞的硬汉气。

  她下颌微抬,“说吧,什么事?”

  路权眸色渐冷,搞不懂她哪来的底气恶人先告状。

  “跟了我一路,你想干什么?”

  深沈浑浊的重低音,磨砂感极强。

  “不干什么。”她不以为然地耸肩,“好玩。”

  男人楞了下,沈声问:“你认识我?”

  她缓缓眨眼,“不认识。”

  路权差点气笑,“陌生人你也敢跟?”

  “人与人之间不都是从陌生慢慢熟悉的吗?”

  她双颊泛起醉酒的红潮,仰头看着像巨人一样杵在身前的男人,吐字慢慢悠悠,“说不定过了今晚,我们就不是陌生人了。”

  路权没吱声,下颌角绷紧,看她的眼神如鹰般狠绝。

  他之前曾在东南亚混过好几年,侦查和反侦察能力都很强,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见过太多,不可否认,她是其中最漂亮的那一个。

  狂躁的冷风吹开那头妖娆的红发,明艷的五官极具攻击性,掐腰的白毛衣凸显惹火身材,下面是被细腿裤包裹的大长腿,搭配一双叛逆的铆钉棉靴,美得张扬又霸道。

  即便如此,该有的警惕一分不差,在不确定她的身份前,路权不会轻易给她任何接近自己的机会。

 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她,倏地转身走向自己的车。

  “餵,你去哪裏?”

  沈漫心急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,光明正大地被人忽视,特别是被男人忽视,这对眼比天高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
  路权充耳不闻,一把拉开车门,之后的动作停了。

  有人从后面拽住他的衣服,不是小猫咪般软绵绵的试探,是夹杂着愤怒的强势,强迫他回过身面对自己。

  “我叫沈漫。”

  她看着他的眼睛,坦然自报,“25岁,自由摄影师。”

  路权听着有意思,问她:“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?”

  沈漫明媚一笑,那双清澈盈润的眼睛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,“你不是担心我身份不明对你有所企图嘛,现在我坦诚相待,你也别装了,一起愉快地过个圣诞节。”

  他没吱声,只当她是个疯女人。

  她见他半天没反应,默默垂头,惨兮兮地呢喃,“主要是我喝了酒,不能开车。”

  “那是你的事,和我无关。”

  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“可是我让代驾大叔拍了你的车牌号,如果我今晚发生任何意外,你就是第一嫌疑人。”

  原本打算上车的男人听见这话用力摔上车门,眸色无限暗沈,转头再看她,被人抛弃的小可怜秒变得逞的小妖精,高挑纤瘦的美人伫立在风雪中,深红发丝如海草般在半空荡漾,纯美如山野间神秘诱人的精灵。

  路权不想搭理她,但更不想惹上警察,他看向后车,抬抬下巴,“你的车怎么办?”

  “扔在这裏,明天让人来取。”

  他没再多问,只说:“我送你回市裏,到了你就下车,以后别再找我。”

  “嘁。”沈漫轻嗤一声,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:“你以为我多稀罕。”

  路权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,也懒得追究。

  “上车。”

  她立马转变笑脸,绕到副驾驶却没上去,直接跑到车后方,路权警惕地跟了上去,就见她打开后备厢,探头进去认真瞧了一圈,满意点头,“很好,没尸体,没血迹,不是变态杀人狂。”

  路权嘴角抽搐,只觉得这女人病得不轻,他铁青着脸关上后备厢,粗声警告,“安分一点,不要乱动。”

  “板着脸装酷谁不会?”她自认为小声地碎碎念,“看你这样就知道是条单身狗,有女人喜欢才怪。”

  这回他听得清楚,不等他发作,沈漫已经飞速跑向副驾驶,系好安全带后不耐烦地催促,“走不走啊,黑脸司机。”

  路权沈沈阖眼,体内燎原的火光不断攀升。

  出门前,贺洵给他打来电话,说夜观星象替他算了个八字,今晚必有血光之灾。

  他原本不信这些蠢话,现在却不得不信。

  他想,他八成是撞鬼了。

  还是一个烦人精女鬼。

  风雪夜车辆稀少,车子一路畅通无阻,没多久便拐进正路。

  车外叽叽喳喳的沈漫上车后反而变得沈默,关註点不在他脸上,而是死死盯着他的左手,袖口上滑一寸,隐约能看清刺青的半个图腾。

  她不能确定,犹豫要不要开口问。

  路权察觉到了,直截了当地说:“你不会平白无故地跟着我,想从我这裏知道什么,直接说吧。”

  见他足够直接,沈漫也不扭捏造作,侧身面向他,轻声问:“不管我问什么,你都会回答吗?”

 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,手指轻敲方向盘,“不一定。”

  她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,“你是不是在金三角待过?”

  路权眉眼微动,嗓音下沈,“下一个问题。”

  “你以前是佤帮的人”

  车子追着尾音虚晃两下,倏然一个急剎停在路边。

  车还没停稳,男人半个身子强压过来,扯过副驾驶的安全带三两下绑住她的双手,他眸底划过一丝狠戾的暗光,本就阴沈的脸越发凝重。

  “你到底是谁?”

  她丝毫不慌,仰头看他,“沈漫。”

  稍重的呼吸声逼近,说话一字一顿,似在审犯人,“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?”

  “你左手小臂的刺青,如果我没猜错,应该是坠落天使的图腾,我以前认识一个人,他也有这个。”

  “男人?”

  “小孩。”沈漫气息放缓,轻轻地说:“他叫小波,他曾经救过我一命。”

  其实早在上次他救猫时,小臂上的图腾一闪而过,沈漫以为自己看花眼,可今晚在等红绿灯时,他的手伸到窗外弹烟灰,她才有七八分的确定。

  听到“小波”这个名字,路权的眸光闪烁不定,他喉间滚出一声嘆息,回到自己的位置,从烟盒裏抖出一根烟,点燃后深吸两口。

  “我认识他。”他嗓音微哑。

  沈漫瞳孔骤亮,短暂激动过后又陷入无穷的冷静,声音也在抖,“他,他还好吗?”

  “7年前死了。”

  路权侧头看窗外,眸底早已被水光浸湿,“两帮交战,中了十几枪。”

  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,可话从他的嘴裏说出来,寒气逼人,似阎王在索命。

  沈漫绝望地闭上眼,眼前晃过小波纯真无邪的笑脸,顿时心如刀割,“可是,他还是个孩子。”

  路权冷笑一声,燃烧在指尖的烟雾蜿蜒向上,模糊了他的脸。

  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“金三角,不分年龄,不分男女,只有吃人和被人吃。”

  沈漫没再说话,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。

  他扔掉烟头,解开她的束缚,厉声驱人,“下车。”

  达到目的的沈漫也不纠缠,车门拉开一半,她背对着他,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,“你叫什么?”

  他面不改色地说:“单身狗。”

  沈漫楞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,好不容易憋回的眼泪掉了下来,直直地砸在手背。

  啧。

  小心眼。

  绵城进入一月后,彻底沦为雪的奴隶,连着下了一个星期。

  酷爱玩雪的皮卡每天最期盼的就是下楼遛弯,他在雪地裏不停地奔跑,尽情地撒欢,即使在家也要趴在落地窗前,视线随着窗外碎花般的雪沫来回漂移。

  向悦见到此情,小声打趣:“皮卡就是边牧的身,雪橇犬的心。”

  闻言,一向性情温和的皮卡狂吠表达不满,“汪汪汪汪汪。(蠢狗配不上我的高智商)”

  “它怎么了?”向悦不解地问肖洱。

  肖洱微笑解释,“它对所有的猫狗都很友好,除了雪橇三傻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向悦若有所思地点头,“狗界也有严苛的鄙视链。”

  皮卡笑呵呵地吐舌头,“汪汪。(答对了)”

  作为狗界智商排名第一的本汪,傲视群雄,无狗能敌。

  午后的天空灰蒙蒙的,街道清冷,寂寞又萧条。

  近期因持续低温而生病的宠物人数暴增,向悦忙得跟螺旋桨似的,送走一个又来一个,忙到午饭都没好好吃,刚过三点饿得胃疼,她走到前臺问护士小妹妹要了压缩饼干,忙裏偷闲地听她们谈论一月底医院的冬季爬山比赛,听说第一名的奖品是超豪华狗罐头大礼盒。

  向悦第一时间想到对狗罐头欲罢不能的皮卡,暗自决定必须拿下第一名,给皮卡一个大大的惊喜。

  饼干就着水喝下,她返回自己的办公室,桌上的手机刚好响了,拿过一看,是肖洱的信息,她抿唇一笑,知道这个点发来的一般是皮卡和警长的搞怪日常,她刚要打开,前臺的小护士匆匆忙忙跑过来,“向医生,外面有人找你。”

  向悦也没细问,放下手机便往大门走。

 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,悬挂顶端的风铃撞击出清脆的响声,她身子转右,目光触及在外等候的人,不禁诧异两秒。

  “徐苡晴?”

 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女人,张嘴刚要问什么,徐苡晴身后忽然冒出一个人,紧接着一大桶搅烂的番茄迎头朝向悦泼来。

  番茄汁冰凉刺骨,妖艷的红色如燃料般浸进骨头缝裏,瞬间铺满全身。

  胖子男负责泼汁,锥子脸负责录像,徐苡晴矫揉造作地挤出眼泪,满腹委屈,“向悦,我们好歹是同学一场,我知道你对我有不满,但你不能因为嫉妒我跑去勾引我老公,你作为一个有夫之妇怎么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?”

  “呸,你个贱女人!”胖子男在一旁尖叫补刀,“读书时就不检点,偷偷给晴晴的老公塞情书,现在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抢,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。”

  听见巨大动静,医院裏的人一窝蜂地跑出来看戏,场面一度十分混乱。

  向悦脑子空了几秒,听不见任何声音,眼前的视野变的模糊不清。

  那一瞬间,她仿佛回到至暗的高中时代,冰冷的教室四处透风。

  书桌被人恶意推倒,掉落的书本狠狠砸在她身上,四周全是刺耳的嘲笑声。

  “哈哈,死肥猪又摔倒了。”

  “人太胖是不是容易站不稳?”

  “你别说了,再说人家又要哭了。”

  “哭也是鳄鱼的眼泪,只会让人反胃。”

  *

  她的灵魂升空,亲眼看着□□溺在水裏,手指颤巍巍的伸出水面,没有人能救她。

  窒息般的痛感席卷全身。

  就像死了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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